第107章 扮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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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7章 扮演
七海建人望著底下有些過於活躍的白發男人，難得沈默片刻。
有五條悟在下面守著，難怪相原晴輝有自信說出“跑不掉”這樣的話。
“你什麽時候把五條先生喊來的？”七海建人神情有些覆雜，“一個人型特級咒靈，用上這麽大陣仗。這只咒靈牽扯道了什麽？”
不愧是娜娜明。
彌生意味深長道：“你猜對了，真人可不是普通的特級咒靈。”
七海建人隱隱有種風雨欲來的感覺。
冥冥也幾步邁了過來，翻身躍上欄桿，幾縷發絲在風中飄舞。
“老板。”冥冥問：“五條悟好像在瞪你，我們要不要下去。”
彌生：“當然要。一起上才叫正義制裁，不能讓五條先生一個人單打獨鬥。”
“走吧。”彌生回頭，擡手招招了，示意兩個期期艾艾，滿臉寫著“我也想去”的少年快點過來。
“你們一起去，這是很好的觀摩實戰的機會。不要錯過任何學習的機會。”
吉野順平和虎杖悠仁同時挺直腰板，“是，老師/相原先生！”
七海建人的神情更加覆雜了。
冥冥挑了挑眉：“你還挺盡心盡力。”
久野彌生沒回話，從半蹲的姿勢站直，仔細撫平衣擺，找了個好角度，縱身一躍。
衣袂在狂風中獵獵作響，即使風吹亂了他的金發，從高樓躍下，底下沒有任何緩沖物，男人的神色依舊從容不迫，碧色眼瞳中一片澄澈。
牧師先生哪怕是跳樓，姿勢都是最好看的。
樓頂上，大家正要跟著牧師先生的腳步往下跳進帳中。七海和冥冥剛擡起腳掌，就聽見身後兩個小家夥的竊竊私語。
虎杖：“相原先生跳之前遲疑了一下，挪來挪去的，是因為擔心樓太高不安全嗎？”
順平：“嗯？不是吧，我猜老師只是在找一個角度。”
虎杖：“什麽角度？”
順平：“跳下去最優雅的角度。”
虎杖：“……”
七海：“……”
冥冥：“……”
虎杖遲疑了半秒，問：“那他特意把衣服的褶皺扯平——”
順平篤定道：“是為了保持優雅。”
大家：“…………”
好一個優雅至極！
七海建人和冥冥聽不下去了，兩人一前一後直接一躍而下。
天臺上只剩下虎杖悠仁和吉野順平。虎杖利索地攀上去，元氣滿滿地說：“順平，我們也不能落下啊！”
吉野順平爬到欄桿上，低頭看了幾秒，沒動。他沈默道：“虎杖，那個……”
虎杖：“嗯？”
順平：“好像有點高。”他老實地說：“我還沒跳過這麽高的樓。”
虎杖：“……”
原來真正怕高的人在這裏！
虎杖悠仁半個腳掌都懸空了，聞言又收了回來。
他非常體貼地問：“那我們走樓梯？”
吉野順平深吸一口氣：“不必，就四層樓。跳著跳著就熟練了！”
他堅毅道：“我不能落於人後！”
就算姿勢不對，區區四層樓，只要還有一口氣就能活。老師會在底下呢，他會治愈術！
虎杖悠仁剛想勸一勸，吉野順平猛地向前方的虛空跳去，跟跳水一樣，英勇無畏地跳了。
“哇啊啊啊——”
依稀還能聽見吉野順平的大叫。
虎杖悠仁：“……”
有時候真搞不懂他們師徒啊。
虎杖悠仁撓撓臉頰，他倒是跳習慣了，於是姿勢格外熟練且豪邁地往帳的方向，用力一躍。
**
五條悟腳下用力踩著真人，仔細看的話，就能發現真人的身體與五條悟的鞋跟之間存在著一小段空白的距離。
那是五條悟的無下限術式。
真人的術式再強，前置條件也是要接觸到被改造者的身體。可他連五條悟的一小片衣角都碰不到，連別提接觸五條悟的軀體了。
真人倒是想逃，但五條悟踩的這一腳不斷向下施加咒力，跟憑空多出一座富士山壓在背上一樣，想掙開需要時間。
久野彌生微微屈膝，受身落地，站直後又捋了捋發梢。
嗯，今天的出場也很帥氣。
彌生頗為滿意。
五條悟無語地看著他：“等你半天了，和七海他們在頂上幹什麽呢？”
彌生快步走過去：“多聊了幾句。”
五條悟指責：“喊我來群毆的是你，拖延的也是你，你這態度不行啊。”
彌生毫無愧疚地說：“抱歉抱歉，那我一會兒多出點力。”
多揍真人兩拳。
說著，七海建人和冥冥相繼落入帳內。
“喲，七海、冥冥。”
五條悟說：“冥冥，你怎麽會在這裏啊？”
冥冥扛著巨斧，英姿颯爽。
“受人之托，忠人之事。”她淡定道。
五條悟了然：“哦，你收了錢。”
冥冥：“……”算了，反正也是事實。
真人趴在地上，面色猙獰。
有沒有人在意一下他？
啊？！！
真人勉強支起半個胸膛，眼神掃過四周，暗道不妙。
這場面很明顯就是給他下的套。
落入帳中，他想逃，還得先打碎帳。
如果五條悟不在，他還有回轉的餘地。可五條悟……
所以五條悟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川崎市啊！！還帶一堆人堵他。
身為最強也要群毆嗎？
真人很是絕望。
正當真人拼命想著逃跑方式之時，天空傳來吉野順平聲線都扭曲了的喊叫。
“啊啊啊啊——”
“澱月！！！”
一只被刻意灌入比往日還多咒靈的大水母，憑空出現在籃球場內。
兩個少年一前一後地從半空落下，被水母準確接住。他們就像躺在極具彈性的果凍上，上下顛了顛，才穩住身形。
比起成年組，他們略微多了幾分狼狽。
虎杖悠仁一骨碌起身，表情難掩興奮。
吉野順平跪坐在水母上，神情戚戚然，顯然驚魂未定。
大人們沈默一秒。
五條悟開口問道：“悠仁，你們在玩蹦極嗎？”
虎杖悠仁：“嗯？不是啊，是——”他的餘光瞥見吉野順平的發頂，一秒改口，“對呀，五條老師！順平說他的水母可以當做簡易蹦床，讓我一定要試試！”
少年豎起大拇指：“很好玩噢！”
其實大家都看出來了，吉野順平純粹是沒跳過樓，擔心自己受身不穩摔斷腿，危急關頭把式神喊出來墊背。
少年臉皮薄，虎杖悠仁這是在給順平打掩護。
但誰也沒揭短，就連五條悟都“噢”了一聲，輕飄飄地越過了這個話題。
水母其實是個很好的保護盾，可以在真人的攻擊下護住兩個少年——哪怕只有一秒。
久野彌生張了張口，正要說話，場上驚變突生。
“無為轉變——「多重魂·撥體」！”
誰也沒想到，真人竟然提前在身上藏了幾個被他改造後的人類靈魂，在眾人的眼皮子底下偷偷摸摸地將這幾個靈魂融合起來。
融合咒靈對真人而言，只需要0.5秒，這時間還是耗在了把靈魂從藏著的地方拿出來。
拿出來，“捏”在一起——就是這麽簡單。
被強制融合的靈魂具有極大的不穩定性，被真人反手甩向身上的五條悟。
“砰——！”
帶著濃郁咒力的靈魂體驟然炸裂開來，五條悟施加在真人身上的咒力都停滯了一息。
這一息，就是真人想要的、足以令他從五條悟手中逃脫的瞬間。
五條悟不至於被這波簡單的攻擊送走，人一點兒事也沒有，但煙塵滾滾，迷了在場所有人的眼。
這不就是人造煙霧彈。
煙騰起的剎那，
彌生臉色陡然一變，暴呵道：“順平！！退進澱月裏！”
吉野順平看不見情況，但聽見了。他與澱月意念相同，反應極快，心念一動，水母就從中間陡然裂開一個口，將他和虎杖悠仁吞進式神的身體裏，保護起來。
幾乎在落入式神“肚”中的下一秒，吉野順平就感受到了一只手掌，快速貼在了他的式神之上。
緊接著磅礴的咒力向他襲來，順平甚至聽見了澱月發出似要碎裂的“哢、哢”聲。
柿子要挑軟的捏。
在場這麽多人，就這兩個小少年最好欺負，不從他們身上找突破口，難道要單挑五條悟嗎？
難道躲在式神裏面就有用麽？
式神，也是有靈魂的生物啊。
真人露出一個殘忍的笑。
“無為——”
“噓——不可以這麽做。”
男人溫潤如玉的嗓音在真人耳畔響起，
真人瞳孔猛地一縮。
“對我家孩子出手的行為，是禁止的。”
神聖光輝自男人掌間騰起，起初只是一個毫不起眼的光點大小，轉眼間卻驟然變大，如一輪曜日被托舉於掌心。
光的傳播速度有多快。
快到男人那一句尚未說完，真人已然被牧師的術式擊中受了不輕的傷。
真人不得不暴退而去，盡可能離那些該死的光越遠越好。
光束直沖雲端，又化為星星點點的碎光自天際灑落，將真人故意用咒力揚起的煙塵一一壓下，恢覆眾人的視野。
光點紛紛揚揚，美輪美奐的場面卻是真人的噩夢。可這片空地空空蕩蕩的，唯二存在的便是兩個直挺挺的籃球架，根本沒有遮擋光束的陰影處。
真人避無可避，每接觸到一個光點，都能感受到自己不斷被侵蝕消散的咒力。
——雖然在彌生那裏，這不叫侵蝕，叫凈化。
久野彌生大大方方地在澱月面前站定，將水母和其中的兩個孩子庇護在自己的羽翼下。
他擡手摸了摸澱月。
“好孩子，辛苦了。”彌生輕聲道，“願神治愈你的傷痛。”
咒力正向運轉。
澱月沐浴在牧師先生的治愈術裏，渾身暖洋洋的，不出幾息，它瀕臨破碎的傷口頃刻間覆原如初，氣勢比以往更勝一籌。
五條悟挑了挑眉，擡手接了一枚光點。
「六眼」看見了，漫天都是牧師先生的咒力。
溫暖、喜悅、樂觀、向上……仿佛一切美好的詞匯，可以用來形容這股咒力。
沐浴在光裏，哪怕身處極寒，都會感到暖意融融吧。
所有咒術師的咒力都與負面情緒直接掛鉤的，哪怕是家入硝子的反轉術式，也是依托於術式才能使咒力從反向流動變為正向。
五條悟從未見過有人的咒力會是如此與眾不同。
五條悟突然想起了沙利葉，那是與相原晴輝截然相反的另一個極端，咒力波動從首到尾都刻著“邪惡”二字，不愧“惡魔”之名。
……難道這就是相原晴輝將自己分裂成兩半的下場？
一正一反，硬生生走向兩個極端。
倒也是新時代咒術界的一大奇聞了。
五條悟愉快地笑起來。
他在胡思亂想的時候，竟也沒忘記收拾真人。
相原晴輝還在治療澱月的時候，五條悟就已經霍然出手，將真人揍得團團轉。
當著他的面對他的學生動手？
拜托，這裏的老師又不是只有相原晴輝一個。
他也是會生氣的。
一個五條悟都不是真人能夠應付的了，再加上七海和冥冥在旁掠陣，天空中紛紛揚揚的聖光無時無刻不在侵蝕他的咒力。
真人哪怕用盡渾身解數，也毫無還手的餘地。
於是當五條悟第二次將他踩入土坑中時，真人已經鼻青臉腫，深受重傷。
真人不是沒想過逃跑，是所有人都不給他擊碎帳的機會。
而且久野彌生非常了解真人的脾性，所以下帳的時候……
就連下水道都給堵上了。
上天無路入地無門，真人這趟出門純粹是隨心而為，甚至忘了知會大家一聲。同伴不知道他來了這兒，也不知道他被人設套堵了，連個救援都沒有。
逃不掉啊。
“你們咒靈似乎有一個組織。”
五條悟踩著真人的臉，用鞋尖碾了碾，說道：“老老實實把知道的都吐出來，我就讓你死得痛快點。”
真人擁有強烈的同伴意識，當然不會出賣漏瑚他們，這算是他唯一的情感。
他低著頭的時候眼神陰沈至極，擡起眼，卻又一副虛弱無助的可憐表情。
真人哀哀懇求著，希望五條悟不要殺自己。他一定會配合的。
他甚至能讓自己真實地展露出渾身發抖的模樣，渾身咒力都壓制得幾乎清零，竭力讓在場的咒術師相信——他已經是他們的手下敗將了，是毫無威脅的。
人類是狡猾的，又是驕傲自大的。
真人一貫最會偽裝，尤其是偽裝成人類時，更是一學一個準。
他是自人類對人類的憎惡中誕生的詛咒，對人類那點陰暗的小心思再清楚不過，仿佛擁有與生俱來的本能，能從人類的行為中快速學習和掌握人類的陰暗面。
真人非常懂。
面對上位者，一味抵抗是沒有用的。有時就是要順從，就是要配合著哭泣、求饒，滿足上位者的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理，說不定反而會讓對方放他一馬。
可真人並沒有成功。
因為五條悟並不是會被這些求饒的可憐話語動搖的人。
五條悟是在禦三家長大的人，是被五條家族正兒八經當做下任族長——如今已經是族長了——培養出來的神子。不夠冷靜，不夠理智，怎麽帶領家族前行？
他願意踏足人間，但並不代表他的心狠不下來。
這種求饒的話術和模樣，五條悟從小到大聽到太多了。
在五條悟接觸過的人裏面，要扮柔弱，多的是人演戲一絕。
更何況……六眼明明白白地看著呢，真人根本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，他的咒力被他自己壓制在身體裏，展露出來的柔弱不過是表象！
於是，在真人問能不能不踩著他的時候。
五條悟笑容滿面地把人往地裏又踩深一寸，語氣輕佻，笑吟吟地回道：
“可惜，你沒說實話。”
“所以不可以喲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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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海建人望著底下有些過於活躍的白發男人，難得沈默片刻。
有五條悟在下面守著，難怪相原晴輝有自信說出“跑不掉”這樣的話。
“你什麽時候把五條先生喊來的？”七海建人神情有些覆雜，“一個人型特級咒靈，用上這麽大陣仗。這只咒靈牽扯道了什麽？”
不愧是娜娜明。
彌生意味深長道：“你猜對了，真人可不是普通的特級咒靈。”
七海建人隱隱有種風雨欲來的感覺。
冥冥也幾步邁了過來，翻身躍上欄桿，幾縷發絲在風中飄舞。
“老板。”冥冥問：“五條悟好像在瞪你，我們要不要下去。”
彌生：“當然要。一起上才叫正義制裁，不能讓五條先生一個人單打獨鬥。”
“走吧。”彌生回頭，擡手招招了，示意兩個期期艾艾，滿臉寫著“我也想去”的少年快點過來。
“你們一起去，這是很好的觀摩實戰的機會。不要錯過任何學習的機會。”
吉野順平和虎杖悠仁同時挺直腰板，“是，老師/相原先生！”
七海建人的神情更加覆雜了。
冥冥挑了挑眉：“你還挺盡心盡力。”
久野彌生沒回話，從半蹲的姿勢站直，仔細撫平衣擺，找了個好角度，縱身一躍。
衣袂在狂風中獵獵作響，即使風吹亂了他的金發，從高樓躍下，底下沒有任何緩沖物，男人的神色依舊從容不迫，碧色眼瞳中一片澄澈。
牧師先生哪怕是跳樓，姿勢都是最好看的。
樓頂上，大家正要跟著牧師先生的腳步往下跳進帳中。七海和冥冥剛擡起腳掌，就聽見身後兩個小家夥的竊竊私語。
虎杖：“相原先生跳之前遲疑了一下，挪來挪去的，是因為擔心樓太高不安全嗎？”
順平：“嗯？不是吧，我猜老師只是在找一個角度。”
虎杖：“什麽角度？”
順平：“跳下去最優雅的角度。”
虎杖：“……”
七海：“……”
冥冥：“……”
虎杖遲疑了半秒，問：“那他特意把衣服的褶皺扯平——”
順平篤定道：“是為了保持優雅。”
大家：“…………”
好一個優雅至極！
七海建人和冥冥聽不下去了，兩人一前一後直接一躍而下。
天臺上只剩下虎杖悠仁和吉野順平。虎杖利索地攀上去，元氣滿滿地說：“順平，我們也不能落下啊！”
吉野順平爬到欄桿上，低頭看了幾秒，沒動。他沈默道：“虎杖，那個……”
虎杖：“嗯？”
順平：“好像有點高。”他老實地說：“我還沒跳過這麽高的樓。”
虎杖：“……”
原來真正怕高的人在這裏！
虎杖悠仁半個腳掌都懸空了，聞言又收了回來。
他非常體貼地問：“那我們走樓梯？”
吉野順平深吸一口氣：“不必，就四層樓。跳著跳著就熟練了！”
他堅毅道：“我不能落於人後！”
就算姿勢不對，區區四層樓，只要還有一口氣就能活。老師會在底下呢，他會治愈術！
虎杖悠仁剛想勸一勸，吉野順平猛地向前方的虛空跳去，跟跳水一樣，英勇無畏地跳了。
“哇啊啊啊——”
依稀還能聽見吉野順平的大叫。
虎杖悠仁：“……”
有時候真搞不懂他們師徒啊。
虎杖悠仁撓撓臉頰，他倒是跳習慣了，於是姿勢格外熟練且豪邁地往帳的方向，用力一躍。
**
五條悟腳下用力踩著真人，仔細看的話，就能發現真人的身體與五條悟的鞋跟之間存在著一小段空白的距離。
那是五條悟的無下限術式。
真人的術式再強，前置條件也是要接觸到被改造者的身體。可他連五條悟的一小片衣角都碰不到，連別提接觸五條悟的軀體了。
真人倒是想逃，但五條悟踩的這一腳不斷向下施加咒力，跟憑空多出一座富士山壓在背上一樣，想掙開需要時間。
久野彌生微微屈膝，受身落地，站直後又捋了捋發梢。
嗯，今天的出場也很帥氣。
彌生頗為滿意。
五條悟無語地看著他：“等你半天了，和七海他們在頂上幹什麽呢？”
彌生快步走過去：“多聊了幾句。”
五條悟指責：“喊我來群毆的是你，拖延的也是你，你這態度不行啊。”
彌生毫無愧疚地說：“抱歉抱歉，那我一會兒多出點力。”
多揍真人兩拳。
說著，七海建人和冥冥相繼落入帳內。
“喲，七海、冥冥。”
五條悟說：“冥冥，你怎麽會在這裏啊？”
冥冥扛著巨斧，英姿颯爽。
“受人之托，忠人之事。”她淡定道。
五條悟了然：“哦，你收了錢。”
冥冥：“……”算了，反正也是事實。
真人趴在地上，面色猙獰。
有沒有人在意一下他？
啊？！！
真人勉強支起半個胸膛，眼神掃過四周，暗道不妙。
這場面很明顯就是給他下的套。
落入帳中，他想逃，還得先打碎帳。
如果五條悟不在，他還有回轉的餘地。可五條悟……
所以五條悟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川崎市啊！！還帶一堆人堵他。
身為最強也要群毆嗎？
真人很是絕望。
正當真人拼命想著逃跑方式之時，天空傳來吉野順平聲線都扭曲了的喊叫。
“啊啊啊啊——”
“澱月！！！”
一只被刻意灌入比往日還多咒靈的大水母，憑空出現在籃球場內。
兩個少年一前一後地從半空落下，被水母準確接住。他們就像躺在極具彈性的果凍上，上下顛了顛，才穩住身形。
比起成年組，他們略微多了幾分狼狽。
虎杖悠仁一骨碌起身，表情難掩興奮。
吉野順平跪坐在水母上，神情戚戚然，顯然驚魂未定。
大人們沈默一秒。
五條悟開口問道：“悠仁，你們在玩蹦極嗎？”
虎杖悠仁：“嗯？不是啊，是——”他的餘光瞥見吉野順平的發頂，一秒改口，“對呀，五條老師！順平說他的水母可以當做簡易蹦床，讓我一定要試試！”
少年豎起大拇指：“很好玩噢！”
其實大家都看出來了，吉野順平純粹是沒跳過樓，擔心自己受身不穩摔斷腿，危急關頭把式神喊出來墊背。
少年臉皮薄，虎杖悠仁這是在給順平打掩護。
但誰也沒揭短，就連五條悟都“噢”了一聲，輕飄飄地越過了這個話題。
水母其實是個很好的保護盾，可以在真人的攻擊下護住兩個少年——哪怕只有一秒。
久野彌生張了張口，正要說話，場上驚變突生。
“無為轉變——「多重魂·撥體」！”
誰也沒想到，真人竟然提前在身上藏了幾個被他改造後的人類靈魂，在眾人的眼皮子底下偷偷摸摸地將這幾個靈魂融合起來。
融合咒靈對真人而言，只需要0.5秒，這時間還是耗在了把靈魂從藏著的地方拿出來。
拿出來，“捏”在一起——就是這麽簡單。
被強制融合的靈魂具有極大的不穩定性，被真人反手甩向身上的五條悟。
“砰——！”
帶著濃郁咒力的靈魂體驟然炸裂開來，五條悟施加在真人身上的咒力都停滯了一息。
這一息，就是真人想要的、足以令他從五條悟手中逃脫的瞬間。
五條悟不至於被這波簡單的攻擊送走，人一點兒事也沒有，但煙塵滾滾，迷了在場所有人的眼。
這不就是人造煙霧彈。
煙騰起的剎那，
彌生臉色陡然一變，暴呵道：“順平！！退進澱月裏！”
吉野順平看不見情況，但聽見了。他與澱月意念相同，反應極快，心念一動，水母就從中間陡然裂開一個口，將他和虎杖悠仁吞進式神的身體裏，保護起來。
幾乎在落入式神“肚”中的下一秒，吉野順平就感受到了一只手掌，快速貼在了他的式神之上。
緊接著磅礴的咒力向他襲來，順平甚至聽見了澱月發出似要碎裂的“哢、哢”聲。
柿子要挑軟的捏。
在場這麽多人，就這兩個小少年最好欺負，不從他們身上找突破口，難道要單挑五條悟嗎？
難道躲在式神裏面就有用麽？
式神，也是有靈魂的生物啊。
真人露出一個殘忍的笑。
“無為——”
“噓——不可以這麽做。”
男人溫潤如玉的嗓音在真人耳畔響起，
真人瞳孔猛地一縮。
“對我家孩子出手的行為，是禁止的。”
神聖光輝自男人掌間騰起，起初只是一個毫不起眼的光點大小，轉眼間卻驟然變大，如一輪曜日被托舉於掌心。
光的傳播速度有多快。
快到男人那一句尚未說完，真人已然被牧師的術式擊中受了不輕的傷。
真人不得不暴退而去，盡可能離那些該死的光越遠越好。
光束直沖雲端，又化為星星點點的碎光自天際灑落，將真人故意用咒力揚起的煙塵一一壓下，恢覆眾人的視野。
光點紛紛揚揚，美輪美奐的場面卻是真人的噩夢。可這片空地空空蕩蕩的，唯二存在的便是兩個直挺挺的籃球架，根本沒有遮擋光束的陰影處。
真人避無可避，每接觸到一個光點，都能感受到自己不斷被侵蝕消散的咒力。
——雖然在彌生那裏，這不叫侵蝕，叫凈化。
久野彌生大大方方地在澱月面前站定，將水母和其中的兩個孩子庇護在自己的羽翼下。
他擡手摸了摸澱月。
“好孩子，辛苦了。”彌生輕聲道，“願神治愈你的傷痛。”
咒力正向運轉。
澱月沐浴在牧師先生的治愈術裏，渾身暖洋洋的，不出幾息，它瀕臨破碎的傷口頃刻間覆原如初，氣勢比以往更勝一籌。
五條悟挑了挑眉，擡手接了一枚光點。
「六眼」看見了，漫天都是牧師先生的咒力。
溫暖、喜悅、樂觀、向上……仿佛一切美好的詞匯，可以用來形容這股咒力。
沐浴在光裏，哪怕身處極寒，都會感到暖意融融吧。
所有咒術師的咒力都與負面情緒直接掛鉤的，哪怕是家入硝子的反轉術式，也是依托於術式才能使咒力從反向流動變為正向。
五條悟從未見過有人的咒力會是如此與眾不同。
五條悟突然想起了沙利葉，那是與相原晴輝截然相反的另一個極端，咒力波動從首到尾都刻著“邪惡”二字，不愧“惡魔”之名。
……難道這就是相原晴輝將自己分裂成兩半的下場？
一正一反，硬生生走向兩個極端。
倒也是新時代咒術界的一大奇聞了。
五條悟愉快地笑起來。
他在胡思亂想的時候，竟也沒忘記收拾真人。
相原晴輝還在治療澱月的時候，五條悟就已經霍然出手，將真人揍得團團轉。
當著他的面對他的學生動手？
拜托，這裏的老師又不是只有相原晴輝一個。
他也是會生氣的。
一個五條悟都不是真人能夠應付的了，再加上七海和冥冥在旁掠陣，天空中紛紛揚揚的聖光無時無刻不在侵蝕他的咒力。
真人哪怕用盡渾身解數，也毫無還手的餘地。
於是當五條悟第二次將他踩入土坑中時，真人已經鼻青臉腫，深受重傷。
真人不是沒想過逃跑，是所有人都不給他擊碎帳的機會。
而且久野彌生非常了解真人的脾性，所以下帳的時候……
就連下水道都給堵上了。
上天無路入地無門，真人這趟出門純粹是隨心而為，甚至忘了知會大家一聲。同伴不知道他來了這兒，也不知道他被人設套堵了，連個救援都沒有。
逃不掉啊。
“你們咒靈似乎有一個組織。”
五條悟踩著真人的臉，用鞋尖碾了碾，說道：“老老實實把知道的都吐出來，我就讓你死得痛快點。”
真人擁有強烈的同伴意識，當然不會出賣漏瑚他們，這算是他唯一的情感。
他低著頭的時候眼神陰沈至極，擡起眼，卻又一副虛弱無助的可憐表情。
真人哀哀懇求著，希望五條悟不要殺自己。他一定會配合的。
他甚至能讓自己真實地展露出渾身發抖的模樣，渾身咒力都壓制得幾乎清零，竭力讓在場的咒術師相信——他已經是他們的手下敗將了，是毫無威脅的。
人類是狡猾的，又是驕傲自大的。
真人一貫最會偽裝，尤其是偽裝成人類時，更是一學一個準。
他是自人類對人類的憎惡中誕生的詛咒，對人類那點陰暗的小心思再清楚不過，仿佛擁有與生俱來的本能，能從人類的行為中快速學習和掌握人類的陰暗面。
真人非常懂。
面對上位者，一味抵抗是沒有用的。有時就是要順從，就是要配合著哭泣、求饒，滿足上位者的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理，說不定反而會讓對方放他一馬。
可真人並沒有成功。
因為五條悟並不是會被這些求饒的可憐話語動搖的人。
五條悟是在禦三家長大的人，是被五條家族正兒八經當做下任族長——如今已經是族長了——培養出來的神子。不夠冷靜，不夠理智，怎麽帶領家族前行？
他願意踏足人間，但並不代表他的心狠不下來。
這種求饒的話術和模樣，五條悟從小到大聽到太多了。
在五條悟接觸過的人裏面，要扮柔弱，多的是人演戲一絕。
更何況……六眼明明白白地看著呢，真人根本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，他的咒力被他自己壓制在身體裏，展露出來的柔弱不過是表象！
於是，在真人問能不能不踩著他的時候。
五條悟笑容滿面地把人往地裏又踩深一寸，語氣輕佻，笑吟吟地回道：
“可惜，你沒說實話。”
“所以不可以喲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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